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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节(2 / 2)

  但,所有的这一切,都不应该放在韩林凉身上。

  韩林凉哥对他来说,不是别人,更不是外人,而是从小的知己、朋友、甚至于恩人!即便他再恼了她,恼她的擅作主张登报解约,转而另嫁,令他一时颜面扫地。

  但,他不能把对她的惩罚放去林凉哥身上……

  但陈芃儿偏偏就知道,陆安做的出来。

  而林凉哥,又是那么的……盼着他。

  虽然他从来都不说,只有在最深度的昏迷中才会不由自主的,喃喃低唤他的名字。

  那天早上,他向她坦诚:“我梦见子清了……”

  她握紧他的手,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法说出口。

  三天后,陈芃儿向范西屏交代了几句,带上了亦岩,动身乘火车去往南京。

  她要去找陆安,把他带到林凉哥身边,让林凉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,能见到他最想见的人。

  她要去求他,为此她宁愿下跪,放弃所有尊严,任凭他出气发落,她都决心一声不吭,只要他能来看上海,来看一眼韩林凉,也让林凉哥看一眼他。

  她本想独自上路,但是考虑到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,怕有什么差池,所以带上了亦岩。亦岩虽还是个半大孩子,但性子稳重,能帮不少忙,毕竟,韩林凉亦看重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。这几天,他有限的清醒的时间里,总是握着她的手,安慰她:“芃儿,我还能熬的住,我还想亲眼见这孩子出世……”

  她趴在他的床头:“林凉哥,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。”

  他缓缓摇头,微笑:“孩子的名字,应该让他的父亲来取。”

  她手里攥着张小纸条,上面据说是陆安在南京的地址,是郝副官临行前塞给她的。

  “这个……是我们长官在南京的地址,虽然夫人不一定用的到,但,还是拿着吧。”

  他欲言又止:“其实……”

  话到底没说完,叹口气,摇摇头,转身告辞了。

  陈芃儿紧攥着这张小纸条,在亦岩的陪同下,乘坐京沪线铁路,在车厢里憋闷了近十个小时,终于踏上了南京城。

  彼时的南京城,初春气息撩人,梅花开的浓烈,潮润的空气里暗暗一缕幽香浮动,特别是一路去向目的地的路上,马路两边花海如潮,粉红雪白,如云如雾。只是陈芃儿心头沉沉,对如斯美景视若无睹,而亦岩则好像有些消受不了这样的香气,一路上连打了十几个喷嚏!

  黄包车把他们送至纸条上所写的颐和路,停下来,再往前说不敢再走了,这儿多是高官的府邸,警戒森严,一般人不得乱闯。陈芃儿只好下了车,车夫收了车费,掉头匆匆就走,姑侄两人比照着纸条一路摸过去,终于寻到地方——就见高门大院,铁门紧闭,门口岗哨有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,从墙外望去,院内草木葱茏,两幢中西合璧的红墙洋楼掩映其间,十分幽深寂静。

  陈芃儿走上前去,向把守大门的卫兵说明来意,说要求见陆长官。

  她当初在昆明时,只知道陆安是为昆明高院的司法处处长,却并不知道他军中还有任职,他的官阶官衔更是一概不知,只好笼统唤声长官。

  卫兵一板一眼,见陈芃儿和亦岩,一个为女眷一个还是个半大孩子,口气一开始还算和气,只问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
  陈芃儿张了张嘴,一时卡壳。

  只好道:“回军爷,我们……是他老乡,我,我是他……是他亲戚家妹妹,我姓陈,我们从上海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