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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节(2 / 2)


  “猜出来了?”季惠妃抬手邀魏潋坐下:“阿娘也没法子, 你不亲近我,处处提防着,我也只能趁你在江陵身边伺候的人不多的时候动手, 只盼着你能念着些阿娘。”

  她说着,面上带了些笑意:“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?”

  不待魏潋回答, 她又道:“这毒的名字有些意趣, 叫百丝缠, 说起来和我季家渊源不浅,当初陈太后见先帝羽翼渐丰,又与姑母日渐亲密, 便心生不安,命姑母给先帝亲自下此毒,圣命难违, 姑母又不想与先帝生了嫌隙,便也同饮了此毒。”

  季惠妃舒了一口气:“等陈太后去后,先帝便禁了此毒,天底下除了自幼伴着姑母的我,怕是没人知道了。”

  魏潋唇角一勾:“你不惜用毒威逼,也要让我登上帝位,以保季家富贵,可你真觉得这样的卑劣法子会让你得偿所愿吗?”

  季惠妃轻声一叹:“你年少气盛,被情爱意气迷了眼,等你大了就懂阿娘的苦心了,阿娘何尝不是为了你。”

  “你不如再弄一个儿子出来,和他说这些话,他年纪小或许会信。”魏潋说着笑意温润,眼中却是冷然的讽刺:“携幼主听政,不是更好。”

  季惠妃面上僵住,若是可以,她又何尝想扶持魏潋这个吃里扒外的狼崽子,可惜自当年有孕后,皇帝对她越发疏远,她能有什么法子,跟何况,她又不是娼妓,将人哄到床上的事,她没脸再做。

  如今反正魏潋只要想活命便得听他的,等将来他有了孩子,她照样可以携幼主听政。

  季惠妃的面色缓下来,只道:“阿娘没有那么多心血去再养一个孩子,你放心,阿娘到底是养了你那么多年的,怎么舍得你出事,等你想明白,便一切无虞了,阿娘如今只是被你看的太紧,太闷了,想要透透气而已。”

  魏潋听着季惠妃的话,只觉心中疼意复苏,比前两次都要厉害,五脏六腑好似都要移位了,他额上沁出汗珠,仍若无其事道:“都以毒相迫了,我更不放心让阿娘透气了,若是哪天我一觉醒来便十二章纹加身,怕真是只得自尽以全大夏正统。”

  季惠妃再也无法维持胜券在握的淡泊,她眉头蹙起:“疯了不成,我竟不知你是这般迂腐之人!”

  魏潋不理,起身往外走。

  “你站住,不要命了吗!”

  季惠妃说罢,蓦地起身走到魏潋身边,扯住他的胳膊,将一粒绿豆大小的褐色药丸塞到魏潋嘴里,狠狠捏住他的下颌,让他咽下去,眼圈却是红的:“何必如此,得益的不是你吗?咱们十多年的母子情分就抵不过一桩往事?我对你尽心尽力,拿你当亲子一般,何曾薄待过你,你真要和我闹成仇敌吗?”

  魏潋想起前尘,说没有一丝动容是不可能的,可那终究是往事,他和季惠妃的那些情分如今尽数化作了仇。

  魏潋垂眸看着季惠妃生了细纹的面容,抬手将她的手扯下来:“阿娘安心养病吧,我无事季家也会好好的。”

  季惠妃神色怔然,面上有些伤怀:“你是怪阿娘将你换来吗?可是阿娘也没法子呀,阿娘想将最好的都给你。”

  魏潋摇头:“不必说了。”

  说罢,他不再理会季惠妃,抬步出了淑景殿。

  等到走远了,魏潋脱力,靠在柱子上,将方才一直藏在舌底的解药吐在手心:“让苏井泉去百福门等我。”

  泉石担忧道:“不如您坐下歇歇,我将他喊过来。”

  魏潋摇头:“不能让人知道。”

  泉石无奈,只得推了身畔的小内侍一下:“快去,隐蔽些。”

  吩咐完后,魏潋强撑着站起来,抬步向外走去。

  等他到了马车上时,苏井泉已经坐在里边并从内侍那知道了此行何事,此刻见魏潋来了,便抬手扶了他一把,待他坐好后,从他手中接过药丸,从药上刮了一些下来,复又将药丸递给魏潋:“我方才已经刮下了一些药,您先吃了吧。”

  魏潋接过,将药吞入腹中,未过多久便觉得好了些:“可能配出这药来?”

  苏井泉摇头:“能尝出几味而已,旁的还得等我再琢磨琢磨。”

  泉石道:“那您可快些琢磨,这可关系到殿下的性命。”

  魏潋淡声道:“无妨,她不会让我死了。”

  魏潋说罢,又看向苏井泉:“但能在今年研制出来时最好。”

  “我尽量。”苏井泉说罢,叹了一口气:“敢问殿下,这药是谁下的?”

  魏潋瞌上眼眸:“听你的口气是听说过这药了,既然知道,又何必再问。”

  皇家的阴私他见识过不少,但母亲给儿子下毒的他还是第一次见,眼下看着这个被父亲提防,被母亲下毒的皇子,不禁有些可怜:“若是如此,殿下还是找一找当年陈太后身边的太医,或者其后人。”

  魏潋颔首,睁开眼睛看着苏井泉,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:“耽搁苏太医当值了,我书房里有几本医书,一会你看看能不能入得眼,若是有能看上的,还望苏太医不嫌弃。”

  苏井泉面上带笑:“殿下的书定然都是珍本,我就贪心一回了,不过如今还是要回宫的,今日正是我当值,不好走开太久。”

  魏潋应道:“那我吩咐人先快马回去备好车驾,免得耽搁你当值,只今日这事,还是勿要让人知道。”

  苏井泉点头:“我回去只说出去透气。”

  “有劳了。”

  ————

  魏泽被寄予厚望,要学的也多,今日写了一篇文章很是不错,先生读了大为赞赏,直接呈给了皇帝看,皇帝看后高兴,传了魏泽问答一番后颇为满意,便放了魏泽半天假。

  魏泽回到昭庆殿时,除了宫人,却只有魏熙抱着猫趴在榻上小憩。

  他也未惊扰魏熙,走到魏熙身边,见她额间有些微微的汗意,便打开折扇轻轻帮她扇风。

  这一扇不要紧,直接扇醒了琼花,琼花打了个呵欠,便精神起来,一抬爪子勾住了魏泽的扇面,将扇面勾了细细几条道子。

  魏泽看着扇面,眉头蹙起,啪的一声合上扇子,往琼花头上敲了一下。

  扇子还未收回,头上便也挨了一下。

  “浑小子,做什么呢。”

  魏泽捂头,委屈道:“依我看那只猫才是你的兄弟,不问原由便打人。”

  魏熙从善如流,问道:“是什么缘由让堂堂十殿下打一只毫无反手之力的猫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