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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节(2 / 2)


  还未等魏熙看清来人是谁, 便沉入水中,她来不及管旁的,一手用指甲用力的抠着季惠妃的手, 一手将簪子往季惠妃眼睛中插去。

  可在水下动作哪有那么容易,眼看簪子到了季惠妃眼前, 却被季惠妃反手拧了手腕, 魏熙痛呼, 灌了满嘴的水。

  她冷不妨咽下,越发呼吸不畅,眼前开始发黑, 魏熙不是个服输的人,眼下却不免灰心,就连接二连三跳到水中往这游的内侍, 都尚未碰到她的衣角,她身上又有这么个累赘,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。

  魏熙不是什么善类,就算死,也得死到季惠妃后面,她抬手,用力去掐季惠妃的脖子,手伸到一半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,魏熙抬头,纵使如今视线模糊,魏熙依旧看清了魏潋那张脸,看的真切无比。

  这一刻,魏熙竟觉得安稳,只要他在,她便不会有事。

  魏熙想着,唇上一暖,有大口的空气渡到口中,带着生命的气息,让她如获甘霖,她再也顾不得什么,揽住魏潋的脖子用力吸吮。

  唇上的触感是两辈子都未尝过的,魏潋隔着水,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容,竟忘了动弹,只想沉下去,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,静静品味,直至天荒地久。

  有魏潋渡气,魏熙神志逐渐清明,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魏潋,慌忙松手欲要推开他,腰肢却被魏潋紧紧拥住,不得动弹,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,她屏着息,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。

  魏熙身子弱,魏潋不再多耽搁,抿住下唇,将魏熙抱紧,带着她往上游去。

  有魏潋带着,即便在水中,魏熙也觉得轻快了。

  轻快?

  魏熙一顿,慌忙低头,才发现在魏潋拥住她时,季惠妃就没有再缠着她了。

  魏熙抬脸,见魏潋抿着唇,面上没有丝毫异色。

  她见状,心中有了预料,垂了头往下看,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团随水波飘荡的衣料。

  是季惠妃。

  来不及多想,魏熙便被魏潋带着破水而出,乍见天光,魏熙大口喘息,却越发觉得昏沉,不论是身边内侍争相游来相助,还是岸上皇帝和魏泽的疾呼,都好似隔了一层模糊的屏障,嘈嘈杂杂,看不清听不清,越发觉得累。

  魏熙眉头蹙起,瞌眸缩在魏潋怀中,将一切嘈杂都隔绝在外。

  魏潋察觉到异样,心中一颤,拼尽全力带着魏熙往岸边游去,速度之快,让想来带他们游过去的内侍们无从下手,只得在一旁跟着游。

  所幸离岸边不远,魏潋在脱力之前抱着魏熙扑到了岸上,岸上顿时就沸腾起来,内侍想将他扶起,却被他挥开,他半跪着,将魏熙翻过来,搁在腿上,用力拍着魏熙的脊背。

  岸上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了魏潋身上,只见魏潋抿着唇,下颌紧绷,整个人带着让人压抑的冷意,岸上不自觉便静了下来,只余魏潋拍打着魏熙脊背的声音,所幸魏熙在水下时间不长,未过多久,便吐了水,咳嗽出声。

  魏潋一喜,将魏熙翻过来,抬手拨开魏熙黏在面上的发丝,却见魏熙抬眼四顾,眼神迷茫,魏潋顿住,轻唤了一声:“阿熙。”

  魏熙反应过来,眼眶顿时就红了,却是反身扑在蹲在一旁的皇帝怀里,如稚童一般哭泣:“阿耶……”

  皇帝轻抚魏熙脊背:“没事了,没事了,不哭。”

  魏泽在一旁看着,走到魏潋面前郑重一礼:“多谢六哥。”

  魏潋看着魏泽,又看向在皇帝怀中哭的悲切的魏熙,竟不合时宜的一笑。

  魏泽眉头蹙起,却见魏泽身子晃了晃往后倒去,他忙探手去拉:“六哥!”

  埋在皇帝怀中的魏熙闻声心中一紧,侧眸看去,见魏潋被内侍扶住,只面色有些白,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,还未等她收回视线,便见魏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看过来,她一时竟有些心虚,哭声一滞,慌忙挪开视线。

  这实在不是她忘恩负义,只是魏潋不救生母,却救她一个异母妹妹本就让人奇怪,她若是此时再和魏潋亲近,皇帝定是要多想。

  魏熙不期然想到魏潋在水下给她渡气的情景,那么近的距离,近的连魏潋的脸都看不清楚,她咬唇,哭声一滞化作哽咽,只觉得嘴上还残留着那温凉的触感。

  皇帝见魏熙哭声稍止,拍了拍她的脊背,想让宫人扶她起来,却听岸边又有动静传来,皇帝抬头,却见陈士益过来,低声道:“陛下节哀,惠妃娘子去了。”

  “去了?”皇帝看着被摆在岸上的妇人,半晌,低低一叹:“好生安置吧。”

  魏熙看着季惠妃的身影,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见皇帝没心思与魏潋为难,心中大石落下,一歪头晕了过去。

  ————

  魏熙是被争吵声吵醒的,那道声音轻柔悦耳,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,是她再熟悉不过的,魏熙想要睁眼,可眼皮却好似被黏住了,连一丝缝隙也张不开。

  “我好好的孩子留在这,才几天你就将她弄成这样子了,我看你这里本就是个狼窟,当初是我冲动,以为你能看在骨肉之情上好好照料他们,可如今是我看错了……”

  “你看错什么!”另一道声音传来,沉沉的,带着疲倦:“死活要走的是你,他们都还小怎么能没有母亲护着,是你不管他们,如今竟翻过来赖我。”

  “那我就护着,我带她走!”

  魏熙闻言,眼睛一酸,泪珠自眼中滑落,或许因为有了眼泪润滑,她终于能睁开眼睛。

  她循着声音看去,只见一男一女站在窗边,中间隔着她的书案,好似楚河汉界一般。

  魏熙看在一身道袍的谢皎月,哑声唤道:“阿娘……”

  二人闻声一震,皆转身看过来,谢皎月快步走来,一把抱住魏熙:“好孩子,你可算醒了,吓死阿娘了。”

  魏熙微微一笑:“阿娘怎么来了?”

  谢皎月的眼泪滴到魏熙面上:“你这样了,我怎么能不来,都怪阿娘,那天就该带你走的。”

  “不行,阿熙是未嫁的公主,没病没错的,不能离宫避居。”皇帝立在窗下看着母女二人道。

  谢皎月转头盯住皇帝:“为何不能,我没说带走阿泽已经是给你面子了,可你扪心自问,你对阿熙可有一丝上心,你现在倒是想起来她是未嫁的公主了,亲自养着阿泽,却将阿熙一人丢在后宫独居,你不管她,我为何不能带她走!”

  魏熙扯住谢皎月的袖子,抬头看着她:“阿娘,阿耶一直妥帖照顾着我,他怕我被欺负,连宫务都默许我管着,怎么能算不管我?再说了,我十三了,若是去阿耶殿里住着,才真是嫁不出去呢。”

  “那些烦心事是好差事?”谢皎月满面怜惜的抚着魏熙的脸:“你合该快快活活的。”

  魏熙不再言语,她和谢皎月脾性不同,总不能告诉谢皎月她是喜欢这些的吧,魏熙为难间,只听皇帝道:“你若是想他们姐弟快快活活的就回来,不论阿熙还是阿泽,都得有母亲陪着才算圆满。”

  谢皎月嗤笑:“到了这般境地你还如此不觉得好笑吗?”